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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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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是誰?”殷卻暄半真半假的問道,她想也能想出來,隆壽宮裏除了姜緩哥還有誰能如此張狂,但她不打算給姜緩哥臉面,於是仗著自己有眼疾問出這樣的話。

辛幼娘深谙內宅打擊對手的法子,當即大聲道:“回娘娘,奴婢也不清楚,興許是隆壽宮哪個宮人。”

眾人當即哄笑,氣的姜緩哥臉色紫紅,姜暖月也在人後偷偷掩唇笑著。

待眾人都笑夠了,姜暖月才不失時機的站出來,俯身低聲與殷卻暄道:“回皇後娘娘,這是仆下的嫡姐,興許是侍疾辛苦,過於憔悴,才被嬤嬤認成了宮女。”她眼波一轉,挑釁看了一眼姜緩哥。

姜緩哥覺得姜暖月就是刻意埋汰自己的!雖然姜暖月替自己表明了身份,但是此情此景就是別扭!姜暖月若是有心,怎麽不在皇後問第一句的時候就出聲,非要等別人都笑話過了才說出來平添笑柄,好了,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姜家嫡女像是個宮女。

姜緩哥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,尤其是聽見連隆壽宮的宮人都嘁嘁喳喳發出笑聲時候,怒意更是到達了頂峰。

“都給我閉嘴!”她吼了一聲,周圍方才消停。

“姜姑娘脾氣還不小呢。”殷卻暄不鹹不淡的說了句。

昨日的事兒她還記得清楚,雖然姬亥替她出氣了,但總是沒有自己親自動手來得舒心。

“姜姑娘,你還不曾給皇後娘娘請安。”正則眼皮一耷拉,兇相畢露,不愧是混跡宮廷多年的老嬤嬤。

姜緩哥打心眼兒裏瞧不上殷卻暄,怎麽肯恭敬的給她請安,只覺得她是個破落戶,她的哥哥厲害又怎麽樣,還不是愚忠,被先帝和父親聯合設計害死了。

見姜緩哥遲遲不動,正則身後的授訓嬤嬤又開始蠢蠢欲動,滿臉的橫肉和壯碩的身軀讓姜緩哥咽了咽口水,要是硬碰硬她一定會吃虧,只好敷衍的屈膝道了聲萬福。

心裏瘋狂叫囂,殷卻暄,你等著!待有一日我成為皇後,必定要你好看!陛下肯娶你不過是因為你無權無勢,等到朝堂不穩,他還是會接別的權臣之女入宮,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!

不過姜緩哥刻意忽略,那日殷卻暄把眾大臣之女召進宮裏,姬亥反倒怒極的場景。

殷卻暄還算心情舒暢的帶著一堆人呼呼啦啦的進去。

雙喜和姜緩哥還停留在原地,忽的,姜緩哥擡手狠狠給了雙喜一個巴掌,啐了一口:“賤婢!”目眥欲裂,要多兇狠有多兇狠。

雙喜捂著臉跪在地上,委屈的磕頭:“姑娘饒命!姑娘饒命!”

姜緩哥也不讓她起來,轉身揚長而去。

雙喜心裏這個委屈著,忽然一雙纖纖玉手拖著她的肩膀,將她扶了起來,一擡眼正是去而覆返的姜暖月。

姜暖月溫柔的拍了拍雙喜身上的泥土,輕聲安撫,語言中暗含挑撥:“雙喜姑姑快起吧,姐姐她被慣壞了,真是委屈你了,姑姑是太後身邊一等一有臉面的人物,眾目睽睽之下姐姐這樣做實在太不應該了,以後隆壽宮的人該怎麽看您。”

雙喜心裏又酸又氣,她是隆壽宮裏有臉面的姑姑,太後娘娘等閑也不會發作她,現在竟被姜緩哥打了,以後叫她怎麽做人?

她聽著姜暖月的輕聲細語,不禁熱淚盈眶,感動的扶著姜暖月的手:“姑娘,您這樣溫柔體貼的可人兒,處境卻這樣艱辛,仆下真是……真是……”

姜暖月食指貼著唇瓣,溫溫柔柔的笑著道:“姑姑不必為我抱不平,個人有各命而已。我該走了,若是太後知道我與您在一起說了這麽多的話,她老人家該生氣了,您最是知道,她疼愛姐姐,討厭我的。”

與姜暖月的細心體貼一對比,雙喜對姜緩哥的記恨更上一層樓。

殷卻暄一進去就聞見一股子濃重的藥味,來往的宮婢穿梭,捧著熱水與帕子。姜太後昏昏沈沈的躺在床上,原本艷光四射的臉此刻蠟黃,黯淡不少。

殷卻暄帶進了外頭新鮮的空氣,讓姜太後頭腦不由得一陣清醒:“皇後,哀家病了,哀家病好之前,你就留在這兒侍疾罷。”

說罷,她又昏昏沈沈的偏頭睡過去。她就是想變著法的磋磨殷卻暄,也磋磨姬亥,新婚夫妻正蜜裏調油的時候,她將兩個人分開,就是添不痛快的。

殷卻暄正等著姜太後的下一句,左等右等也沒聽見聲兒,再仔細等等,就見人家睡過去了。

若生從一旁安靜的過來,開口道:“皇後娘娘,仆下命人將西配殿收拾出來,娘娘這幾日就要委屈住在此了。仆下若生,是隆壽宮領事姑姑,若是娘娘有需要,皆可派人傳話給仆下。”

正則替殷卻暄應下:“有勞了。”

殷卻暄嘆了口氣,其實她留在隆壽宮住幾日侍疾也沒什麽,太後都病成這樣兒了,也折騰不著她。何況她眼睛有疾,一般也不敢讓她真伺候太後。就是與幼娘商議的計劃,恐怕就要延後了。她派人去守著太極殿,若是陛下下朝了知會他一聲,她去隆壽宮住著了。

“娘娘,若生是先帝母親,聖和太後的大宮女,陛下登基後才調去給太後做管事,最是懂分寸,向來多做少說,娘娘大可放心用。”正則監督人收拾完西配殿後與殷卻暄道。

正則這話的意思是,若生是姬亥的人?

殷卻暄意思意思給姜太後擦了幹澀的唇瓣,不多半刻,就聽說姜太尉進宮探病的消息。

姜太尉寵愛妹妹是朝野上下皆知的,能第一時間前來探病也不奇怪。既然姜太尉來了,那就說明太極殿那頭下朝了,姬亥應該換了衣裳也會過來。

殷卻暄沒有打擾人家兄妹團聚的癖好,與若生說過便出去了,正巧遇見匆匆趕來的姜太尉,還是一身一朝服,額上沁出細細的汗,俊秀的臉上帶著焦急,可見寵妹的傳言不虛。

姜太尉虛虛給殷卻暄行禮後,便大踏步進寢殿去。

姜太後燒的迷迷糊糊,偏頭看見自己的兄長守在床側,委屈的像個孩子一樣撲進了姜太尉的懷裏,揪著他的衣襟大哭:“哥哥!”

姜太尉眼睛一熱,拍了拍姜太後的頭:“在呢,在呢。”他的妹妹受苦了。

好不容易止了哭,姜太後眼裏含著淚:“哥哥,方才我夢見母親了,母親給我做了豌豆黃,哥哥,我想吃母親做的豌豆黃了。”

“若是太後想吃,仆下親自下廚給太後做,保證做的與母親做的一個味道。”

提起二人的母親,即便是姜太尉也免不得老淚橫縱,卻伸手給姜太後擦了擦眼淚,不管她姜姒是誰,是皇後也好,太後也罷,她一直就是自己最疼愛的親妹妹。

也是年幼時相依為命的妹妹。

姜太後興許是哭累了,得了姜太尉的保證,又吃了藥睡過去,姜太尉讓宮人領著去了小廚房。

姜太尉看著竈膛裏燃燒正旺的火,回憶起點滴過往,母親生幼弟的時候難產,一屍兩命,父親迫於壓力,只能將原本想續娶的女子納為貴妾,隔了不過半年就生下一個兒子。誰都看得出,父親與妾室早就有首尾了。

他與妹妹一直遭到虐待,以及那妾室所生庶出子女的欺辱,能活下來就已經不錯。後來先帝偶然造訪府上,驚鴻一瞥,視妹妹為天人,妹妹為搏出路,入宮為後,當時年僅十四。

以後的日子就好過多了,他繼承了姜家家主的位置,鴆死了父親那貴妾,以及她的子女,氣死了父親。但唯一不好的就是妹妹,即便先帝對她寵愛有加,她卻始終走不出童年的陰影,除卻自己這個哥哥,誰都不信,包括丈夫兒子,妹妹活得太累。

殷卻暄聽說姜太尉親自去小廚房給姜太後做豌豆黃,感動於他們兄妹情深之餘,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哥哥。

哥哥很忙,年少承襲王位,肩上擔子重,扛著一地的百姓,守著一國的關卡。但他是個溫柔的人,對誰都好,尤其是自己,說話從來都是笑著的。

他很會打仗,卻珍視每個大梁的將士,不肯輕易興兵。他愛民如子,也受到百姓愛戴,死訊傳來那一天,整座城的百姓自發掛上白布,隨著送葬的隊伍哭了十裏為他送葬。

姬亥從姜太後那邊做足了面子出來,徑直來了殷卻暄這兒,一進來卻見一堆人圍著她哄著,她眼淚汪汪的,好不委屈模樣。

堅持了兩天的冷漠在這一刻土崩瓦解。

“誰欺負你了?”他半蹲著身子,單膝點地,左手扶著圈椅將她環著,右手指腹小心擦去她的眼淚,溫柔問道。

殷卻暄抽抽搭搭小聲道:“我看見姜太尉,想我哥哥了。”同時又覺得羞愧,她這樣簡直就不像一個好皇後。

別人的皇後都是端莊大氣,喜怒不形於色,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,他姬亥的皇後卻是這樣沒出息只會哭的人,姬亥會不會覺得很丟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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